“噗呲。”
夏荷感觉自己的腹部像是被什么尖锐物贯穿了，血喷射出来的声音清晰可闻。而后，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，就被堕天使举起来甩到对面的杂物堆里。
她趴在地上，嘴里咳出一口血。
另一边
沈澈匆匆上到四楼，这层楼里此时只剩那个病房里有人声，他冲进去抱起那个孩子就要下楼。可越急越出错，他一脚踩空，险些摔下去，还好修及时出现接住二人。他们都看了一眼楼梯口的窗户，便知道对方的意图。
修并不干涉沈澈所做的每个决定，但他会拼尽全力去帮助沈澈完成他想做的事。
修化作沈澈身后的一双巨大的黑白羽翼，黑白羽翼飞快扇动着，助他破窗而出，直达楼下。沈澈抱紧怀中的孩子，尽量不让他看见外面的情况。
他不擅长应付小孩子，有些东西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。
沈澈降落到地上，把孩子交给在避难的医生护士后，便飞快赶向夏荷在的地方，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的堕天使。
他不敢多想，召出安德列特就斜砍向堕天使的后背。它大吼着改变了攻击方向，使得沈澈有机会绕到前面去抱起夏荷逃离那里。
他们几乎是与堕天使的脸颊擦过，但偏偏就是那个擦过，夏荷听见了一个从堕天使的嘴里发出来的，极其细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，对她来讲却犹如福音。
“夏…夏荷。”
她下意识地转头，却发现离那道声音越来越远。
他们在医院大楼的后面停下，那里有一处假山喷泉，足够夏荷暂时藏身。
刚把夏荷放下，沈澈就感觉手掌湿润润的，低下头去看到一片鲜红。沈澈在夏荷身边蹲下并拿开她捂在腹部的手，发现那里已经只剩下一个血窟窿。
他顾不得惊吓，脱下大衣给夏荷披上，然后再从衬衣上扯下一块布条为她包扎，布条不多时就被血染红，他只得再撕下布条再包扎。可无论他怎么做，布条最后都会被血浸染。
沈澈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学治愈系的咒术。不然即使没办法完全让她的伤口愈合，也可以不至于失血过多。
他有点无助地看向修，修摇了摇头，表示无能为力。地狱的神殿中有救治她的办法，但一来一往起码要半天的时间，而夏荷明显撑不到那个时候。
夏荷莫名很激动地抓住沈澈的手臂:“沈澈，它是小启，那个堕天使是小启。我要去找他，我要跟他在一起！”她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，指甲抓破了沈澈的手臂，在上面留下了鲜红的指甲印，但没过多久就愈合了。
沈澈却没有多说什么，他清楚夏荷已经知晓了一切，她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。
修同样清楚沈澈不希望他去管，他也没有做什么，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大概是出于无法救她愧疚，又或许是同病相怜，沈澈想去弥补眼前露出悲哀神情的少女的遗憾。
“修，把我的眼睛给她吧。”
“你想好了吗？”
“嗯，反正就一会儿而已，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。”
“好。”
沈澈捧起夏荷的脸，与她相抵着额头:“夏荷姐姐，把我的眼睛借给你，去到你爱的人身边吧。”
淡蓝色的荧光从沈澈的眼中徐徐钻入夏荷脸上的纱布里，随即蓝光汇聚，纱布碎裂，她久违地睁开双眼，感受从未有过的光。
相反，沈澈久违地回到黑暗中，他的手微微一颤，忽地被握紧，与之前的冰冷不同，那双手带着热度，足以温暖一颗心的热度。
“别怕，我就在你身边。”
沈澈耳边响起修稚嫩却有力的声音。
夏荷对沈澈道了声谢谢。修抬手，清风徐来，轻轻托起夏荷，把她送到喷泉的另一侧。
那个堕天使就在假山的前面，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，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。
刹那间，它空洞的双眼仿佛焕发生机般，泪水从皱巴巴的眼角滑落。它放下手中的长矛，跪下身去，与夏荷紧紧相拥。
有时候就是这样，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个拥抱来得真切。
短暂的拥抱后，堕天使抱着夏荷走近沈澈。它再度蹲下身，让夏荷可以与沈澈平视。
她的额头重新抵上沈澈:“还给你，不得不承认那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。”
蓝色的光芒重新凝结成蓝色的宝石，镶嵌在他的眼廓中。
夏荷回到堕天使的怀抱，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道:“沈澈，我想请求你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吧，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。”
“把我们破坏掉吧。”
沈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，可夏荷与堕天使像是早就做好了决定，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。
的确，破坏堕天使是破术师的职责，而夏荷苍白的脸色也在告诉他，她活不久了。
他们是想一起赴死。
真是勇敢的爱情。
沈澈握着安德列特的手紧了些，他以同样坚定的态度回应道:“我答应你。”
“龙吟，幻梦之境。”
沈澈的手与修的手交握着安德列特，淡蓝色的光芒与零碎的白光交织，围绕在堕天使与夏荷的左右。
沈澈能感觉到生命在眼前流逝，眼前的人却始终面带微笑。
两个人一起的话，或许真的能到达光明的终点吧。
光芒将他们彻底包裹，随即“嘭”的一声，如烟花般发出夺目的光彩后四散开来。
最后一刻，沈澈看到夏荷的嘴微动。
那个嘴型说得是很简单的两个字。
“谢谢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第二卷:追光的恋人（终）—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第三卷:集结的友人（启）——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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